《无名》几乎是近来最让人( rén)有讨论欲望的电影了吧( ba),不说超质感画面,成功的( de)故事框架,布局独特的故( gù)事线索,只是其中隐喻那( nà)一部分,就够我们分析很( hěn)久,沉浸很久。
比如关于食( shí)物的隐喻,影片中出现了( le)蒸排骨、呛虾、拿破仑。
在影( yǐng)视和文学作品中,有一个( gè)很有代表性的象征情节( jié),便是分享食物,尤其是分( fēn)享同一个(份)食物,代表着( zhe)分享和和平,好像是一种( zhǒng)结盟的默契——我们掰开了( le)同一个面包,就不会掰开( kāi)对方的脑袋。
但是这部一( yī)开始,王一博和王传君吃( chī)早餐,王传君点了蒸排骨( gǔ),被王一博吃掉了大半,后( hòu)来的车上,王传君一直在( zài)抱怨这件事,并且说“你知( zhī)道什么是早餐吗?早餐就( jiù)是自己点自己的”,不愿分( fēn)享的意愿非常明显,这也( yě)预示了两人立场不同和( hé)最终对决的那一幕。有人( rén)问为什么王传君扮演的( de)角色S了,其实,他必须死,他( tā)和王一博的角色,一同杀( shā)戮,一同休闲,一同吃饭,偶( ǒu)尔聊天,他们的不同结局( jú),才能给观众看不同选择( zé)者的不同出路,也是导演( yǎn)和观众一起探讨主角出( chū)路的一种方式。
而影片中( zhōng)多次吃饭的情节,且多以( yǐ)森博之为主,也在呼应汪( wāng)伪和日方试图在缔造“和( hé)平”,但是这和平是虚假的( de),当你不想演下去,就可以( yǐ)提前离席,所以梁朝伟提( tí)前离席。也在表明他彻底( dǐ)自掀身份。几人吃饭,森博( bó)之永远是吃得最多最自( zì)如的一个,他觉得自己是( shì)这桌的主人,用虚假的“和( hé)平”做借口,没有心理压力( lì)的和这些人勾结,欺负他( tā)们的同胞,和这部戏的其( qí)他情节一起表明他们的( de)嚣张。
王一博多次和森博( bó)之单独吃饭,而在多人饭( fàn)桌上吃得很少,给森博之( zhī)传递的感觉便是可以和( hé)他达成私下的投诚和交( jiāo)易,这也是他最后成功的( de)原因。
饭桌上多次出现呛( qiāng)虾,有没有人觉得,呛虾和( hé)井下的劳工很像?在红酒( jiǔ)或是水泥中,还有活气,但( dàn)是死是必然结局,虾还在( zài)挣扎,可是那些劳工只是( shì)静默着,其中一个人还捻( niǎn)着佛珠,真的很悲怆,而另( lìng)一方面,呛虾和汪精卫死( sǐ)后的特务部也很像,只是( shì)他们比劳工挣扎得更剧( jù)烈,有人还在侥幸,森博之( zhī)觉得自己无论去哪,哪怕( pà)是战俘都会被优待;有人( rén)布局,比如大鹏知道这个( gè)组织迟早取消,怕人多口( kǒu)杂的泄密,于是安排王传( chuán)君和王一博自相残杀;梁( liáng)朝伟迫不得已暴露后,把( bǎ)自己做成一张弓,射出最( zuì)利的箭,最利的箭完成了( le)任务,起到了关键性的作( zuò)用。所以影片最后王一博( bó)在香港吃呛虾的时候,真( zhēn)的让人触动,他和他的同( tóng)胞不再任人鱼肉,不再是( shì)挣扎在死局里的呛虾,他( tā)们独立、自由,这时候咔哧( chī)咔哧的吃掉那些虾子,是( shì)解脱、是自由,也是忆往昔( xī)峥嵘岁月稠。
我很喜欢拿( ná)破仑,很甜蜜的食物,充足( zú)的糖分和美好的口感,可( kě)以给人以最大的慰藉,影( yǐng)片中的真夫妻梁朝伟和( hé)周迅,用拿破仑传递消息( xī),感觉有充足的信任和沉( chén)重的浪漫,而梁朝伟为了( le)保护周迅和其他秘密,被( bèi)迫暴露,和王一博凶狠缠( chán)斗,非常有魅力。梁影帝鲜( xiān)少有这么“正”的角色吧,这( zhè)些道具和情节结合一起( qǐ),会让人自然而然的把斗( dòu)争、牺牲和牺牲后换来的( de)美好,联系到个人身上,更( gèng)加感人。
关于土地的隐喻( yù)。
说这个之前说一下梁朝( cháo)伟和王一博的形象转换( huàn)。在片子开头广州被轰炸( zhà)的时候,梁朝伟是劳工的( de)身份和面庞,在防空洞中( zhōng)沉郁凝视外边,然后镜头( tóu)一转他衣冠楚楚的去斡( wò)旋于特务之间。而王一博( bó)出场便是衣冠楚楚的特( tè)务,但是一切结束后的香( xiāng)港,他穿着夹克,是很普通( tōng)的市民装束。这可以看做( zuò)是,战争让普通人离开他( tā)们普通的生活投入战斗( dòu),而无数人希望的战争结( jié)束不过是回归普通人的( de)生活,也在昭示山河破碎( suì)必然身世浮沉,而梁朝伟( wěi)和王一博都不是软弱的( de)人,所以有着投入战斗的( de)决绝,也有着回归普通的( de)幸运。
但是有的人没有办( bàn)法回归,比如软弱的张先( xiān)生,凶残的森博之。有趣的( de)是,黄磊和森博之都提到( dào)过自己的土地,他们对自( zì)己的土地充满向往,但是( shì)一个是需要他人付出惨( cǎn)重代价才可以回归,一个( gè)是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( de)鲜血想要隐匿到自己的( de)土地上,必然有人不会允( yǔn)许这种事情的发生!
梁朝( cháo)伟对黄磊的提问,和最后( hòu)王一博对森博之的对话( huà)有某种相似之处,两人都( dōu)非常的淡定,梁朝伟微笑( xiào)着,循循善诱,王一博说你( nǐ)让我想一想,然后点燃一( yī)支烟,虽然两人心中都是( shì)坚定的锄奸念头,又有些( xiē)不同,梁朝伟是淡定的,甚( shèn)至会让人临死都如沐春( chūn)风,一击得手。王一博是邪( xié)气的,他青筋暴起,他说等( děng)等的时候,你会觉得,经年( nián)压抑的仇恨在他的心中( zhōng)冲撞而出,当他不再伪装( zhuāng),对于森博之来说,他就是( shì)恶魔。同样的锄奸行动,梁( liáng)朝伟演得更像“我是来度( dù)你的”,而森博之没有被度( dù)的价值和必要,所以他必( bì)须死得恐惧而狼狈,死后( hòu)也要谢罪的姿势。
他们多( duō)次提及自己家乡的土地( dì),无论是被伤害的和给予( yǔ)伤害的,综合影片中多次( cì)的俯视这片土地的视角( jiǎo),有人在保护这片土地,有( yǒu)人在造下满身罪孽后想( xiǎng)要无辜的隐匿到自己的( de)土地,这两者必然不可共( gòng)存,影片的这一段,尤其王( wáng)一博对森博之说的话,我( wǒ)真的是血液凝固,不先透( tòu)露了,大家自己去看吧。
影( yǐng)片中还有一点关键道具( jù):报纸、旗帜、领带
周迅和梁( liáng)朝伟潜伏多年,他们送出( chū)的情报当然不止一次,但( dàn)是在影片中有迹可循的( de),我感觉是森博之说出德( dé)对俄宣战后,梁朝伟的眼( yǎn)神,和后来的拿破仑蛋糕( gāo),可以看出这里梁朝伟赶( gǎn)在第一时间送出了这份( fèn)情报,因为当时延安和苏( sū)联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( de)联系的,所以这份情报至( zhì)关重要。然后多日后,镜头( tóu)一转,拍到报纸上刊登出( chū)德国对苏联不宣而战的( de)消息,这个镜头语言应该( gāi)就是在呼应前边的拿破( pò)仑传递吧。
报纸的另一个( gè)关键作用,是王传君杀害( hài)了张婧仪后,故意把报纸( zhǐ)扔到王一博可以看到的( de)地方,于是开始了他们二( èr)人的试探和拉扯。
报纸第( dì)三次关键性出现,是刊登( dēng)了大鹏的死讯,明示了这( zhè)位骑墙派的结局。关于大( dà)鹏的画面,有一个非常的( de)有象征意义,就是大鹏站( zhàn)在两面旗帜中间,画面简( jiǎn)洁而有冲突感,站在旗帜( zhì)接缝处的大鹏,骑墙的身( shēn)份呼之欲出。
王一博的领( lǐng)带多次出现,这里抱歉一( yī)下,我暂时没有二刷的条( tiáo)件,所以需要稍后写一写( xiě)。
最后说一下关于片名的( de)隐喻
不知道有没有人和( hé)我一样,早早的注意到,整( zhěng)部片子,中国人大部分是( shì)没有名字的,而日本人,比( bǐ)如森博之这种重要角色( sè),是有名字的。
我觉得这代( dài)表导演的一种思想,无名( míng)者,可以是你,也可以是我( wǒ),是这片土地上无数的被( bèi)伤害被践踏的人,也是无( wú)数的反抗着的牺牲着的( de)人,他们痛苦 、悲伤、沉默、反( fǎn)抗、狠戾,作为个人他们可( kě)以是无名的,无名的他们( men)在创造历史。
但是加害者( zhě),必须有姓名,必须不可隐( yǐn)匿!昨天坐在影院里,听王( wáng)一博对森博之的那段台( tái)词,我的心里响起一个声( shēng)音“反抗者可以无名,加害( hài)者不可隐匿”,后来我把这( zhè)句话作为我上一篇影评( píng)的题目,我觉得这是我们( men)可以听到的历史的回响( xiǎng),是我们的不可或忘。谢谢( xiè)程耳。也希望作为导演的( de)他,和作为演员的他们,无( wú)名可以成全名,功成可居( jū)。我爱所有认真对待历史( shǐ)和电影的人们。